求道
庄周梦蝶，我梦江南；人之所梦，心之所想。身着暖光，温暖你心；遮目避光，猛见阳光。恍然大悟，缘分已尽；人已不见，花落满心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江南的雨总是下个不停，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的气息，这种感觉李肆不是很喜欢，身为一个剑客，走到哪都不留一点痕迹才是正确的。
“嘿，小二，”李肆随意进入了一家客，拍了拍身上沾着的雨丝，语气不耐，“来一间房，再打点水来。”
“唉唉唉，这位少侠先坐着，我这就去收拾房间出来。”小二一看这人身后背着的剑心中涟漪渐起，生怕惹起事端，语气十分讨好。
一入座，李肆便看到了对面的女人，一身青黛，皮肤白暂，五官精致，春色撩人——实乃佳人也。
李肆一看满脸通红，方才的傲气不复存在，嘴巴打着架：“都说江南风水养佳人，如今一看果真如此，不知姑娘芳名啊。”
那女子抬起头打量着他，好似瞧出了什么，不禁轻笑：“小女名阮玉，看少侠不像本地人，不知姓甚名谁，来自何处呀。”
阮玉…到时贴切。李肆心中波涛汹涌，理智不再，一股脑地把底细都说了出来：“我自幼便跟着师父学剑术，因排行第四名李肆，北方来的，要去御龙山求道——”“少侠！客房备好了，水也打好了，您快去吧！”话音未落，店小二就跑了出来。
无法，李肆只好简单告别便走了，走前还狠狠瞪了店小二一眼。看了个全程的阮玉笑容都压不住，可怜店小二还埋在鼓里。
而房间里的李肆心中满是阮玉的脸，这阮姑娘还真是漂亮，听着也温柔——不行，我这次是来求道的，怎么可以分心到人家姑娘身上去呢？怎么对得起师傅他老人家的教导——可是，阮姑娘那么好…没事，只要我赶紧把道给求回来就可以跟阮姑娘好好说说了……想着八字还没一撇的未来，李肆心中狂喜，赶往御龙山的时间又提了提。
次日一早，李肆收拾好行李准备赶路，临行前，他期待的看着客栈来来往往的人们始终没有找到那一抹青黛，李肆强压下心中的苦闷走上了通往御龙山的路。
还是绵绵的雨，还是湿湿的路，但李肆的心中少了丝烦闷，多了点对未来的期待，阴沉沉的天竟显得温暖了不少。
“少侠——”熟悉的吴侬软语，李肆猛然一惊停了下来，一回头，果然是阮玉：“听闻少侠要去御龙山，不知急不急？”
“也没有很急，怎么了？”李肆心中不解，面对阮玉方才的话都不作数了。
“少侠不知，家母这几天病的厉害，哪里的郎中都不管用，有一高人说这百草山的珑枝可去百病，小女便想为母亲寻得此物…”说罢，阮玉的眼睛已满是泪水，泪珠挂在睫毛上要滴不滴，她拿出手帕擦了擦：“这百草山虽不远但只是我这一介弱女子是万不能到的，不知少侠可否与我一同前往…”
阮玉微抬着头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对母亲的爱，李肆看着这双眼睛心中已经同意了六分，想着师傅平日里的教导便爽快的答应了。
看着李肆如此爽快，阮玉眼睛更亮了，笑意止不住的流露出来，举着伞的手高了几分尽可能的把李肆也盖了进来，“一起打伞吧，这雨虽小，但也侵人的很。”
“啊？啊，好、好啊…我来打吧。”前一秒还自然十足的少年，因为女子几句话便满脸通红，李肆不自在的挠了挠头，抢过了阮玉手中的伞——阮姑娘打伞的样子更温柔了……
“少侠，”阮玉随意问道，“听你说要去那御龙山求道，不知求的是什么道？”
轻柔的声音让少年回过神：“啊，师父说过‘道乃万物之真理，人之道乃人之心，是纯粹的道只有自己知道在哪’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求的是什么道，慢慢来嘛，总会有的。”
“是吗？”阮玉眼底泛起丝笑意，似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对“道”的想法一样，但也没说什么，仿佛跟自己没什么关系，不过是随心一问罢了。
这百草山说远不远，说近没不是很近，出城后穿过一片杨树林就能看到山脚了。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，李肆想说又不知道说啥，手心脑门都冒汗了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，阮玉嘴角微起想笑但又顾忌着少年的面子也没说啥。快要到城门口了，人也多了起来，到处都是小摊子，卖货的进货的人来人往。
“走走走！死叫花子，讨人嫌。”刺耳的声音从前方响起，李肆一看，是个小贩在撵一个讨饭的。
李肆蹙眉头，看着那人衣衫褴褛，衣服因浸湿都贴在身上，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：“这下雨天的，躲雨而已，何至于此……”
“这很正常，毕竟谁也不想因为一个小叫花子耽误自己的生意……”阮玉语气平静，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“那也没必要如此…”说罢，李肆冒雨跑上去给了小贩几枚铜板，“嘿，呐，这些钱够不够他在这避雨啊？”
那小贩看到钱自然就没什么话说了，撇撇嘴就进了店里。
没接讨饭的感谢的话，李肆给了他钱就走了。
“少侠人果真好，小女佩服。”阮玉开口，眼里的笑意真切极了。
李肆一回来，刚接过伞便听到这么几句话伞都要掉了，挠了挠头，发出傻笑：“嘿嘿，这没什么，阮姑娘也很好。”
阮玉笑笑看着李肆，语气透露着忧伤：“可这又能怎么样呢？就单单江南这篇流浪人就不计其数…人是帮不过来的…”
“那又如何？”李肆不以为意，“虽然不求帮助所有的苦命人，但能拉一个是一个，我学剑术就是为了仗剑救世的，看到人落难怎能不帮？……”
阮玉没有太听清后面的话，只知道现在的少年似骄阳般刺着她的双眼，眯着双眼的微笑又实在是惹眼……
阮玉不再说话，两人一路无言，一个像是想着事，另一个心里只有阮姑娘。
距离杨树林一里处有一家酒肆，隔老远就能闻到它飘出来的香气了。
“少侠，要不我们在此休息片刻？”
“也好，那就小酌一杯吧。”
进了酒肆，两人随便找了个空桌，就喝了起来。
稍作休整两人便准备继续赶路了，离别前店小二看二人面善忍不住说道：“两位有所不知，前方一里路经常有劫匪出没，多加小心啊。”
李肆倒也没啥想法，毕竟荒郊野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，况且自己一身剑术又不是白学的。
“少侠不怕吗？”阮玉抬头，眼中闪着奇异的光。
“这有什么，”李肆不以为然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，看向阮玉眼神坚毅，“阮姑娘别怕，我会保护你的。”
“是吗？那就谢过少侠了～”阮玉含着笑，语气轻轻的勾着少年的心。
“没、没事。”李肆猛地一震，整张脸红彤彤的，咽了口口水：这酒肆的酒后劲还挺大的……
出了酒肆，外面的雨已经停了，阮玉收起油纸伞，二人继续赶路。
刚看到百草山脚，二人就被一头带面纱的男人拦住去路，李肆心里直嘀咕：这店小二果然说的不错，这劫匪还真来了。
“打劫！快把之前的东西交出来！”那人语气凶狠，手中的大刀还时不时挥舞几下暗示着不顺从他的后果。
“这位兄台，劝你还是不要打劫了，害人害己啊……”李肆试图跟人讲道理，但话都没说完就被人打断：“少废话！快点交出来！”估计是看有女人，话落就冲向阮玉，刀高高举起向审判一样砸向阮玉，阮玉吓得猛地一闭眼，但预想中的的疼痛并没有袭来，慢慢睁眼便看到男人的刀被少年徒手挡住，鲜血划过他的手滴在阮玉的脸上，抚过她的心。
“你真是…”李肆咬了咬牙，手一用力把刀撞回劫匪身上，没管手掌的伤口，抽出后背背的剑，身形起势，剑光一闪，刀便掉在了地上，“不听劝啊。”而劫匪还没从刀身上回过神来就感觉脖子一片冰凉……
“少、少侠，小的有眼不识泰山，别、别杀我！”惊恐的喊叫从面纱后穿出来，劫匪颤抖着双腿差点要给李肆跪下。
少年现在也没心思去惩凶除恶，毕竟身后的姑娘还不知道怎么样呢。李肆收回剑，走向阮玉：“阮姑娘，你没事吧？”
“嗯…嗯？”阮玉这才回过神，显露出了几分手足无措，连忙擦了擦脸上的血迹，表情又恢复如初，温柔笑了笑，“没事的，多谢少侠了。”
“那就好，”李肆心放了下来，看着阮玉的笑容有点不好意思，挠了挠头，“没事，都说了会保护阮姑娘的。”
“是吗……”阮玉盯着李肆的眼睛试图看出什么心思，但并无所获。
看着二人在说话，有看到不远处的大刀，劫匪动了歪心思，趁两人不注意就拼命跑过去，正要把刀拿到手——突然一道剑光闪过。
“啊！”劫匪捂住被划破的右手，扑通就跪了下来，爬向李肆，哭喊道，“少、少侠，我错了，我真的再也不敢了，别杀我！我上有老下有小，真的是被饥荒闹得迫不得已才去打劫的啊！求求你了，别杀我啊”
李肆本想就此解决掉他，但看着男人通红的眼睛又停了下来，久久不语。
劫匪看李肆有所松动，哭的更大声，眼泪哗啦啦的掉了下来。
此时的阮玉如往常一样，看着李肆，眼中带着点探究，想知道少年会怎样做。
李肆垂着眼，手起刀落，劫匪的左手便掉了下来，无视劫匪痛苦的哀嚎与叫骂，对怔住的阮玉说：“走吧，上百草山。”
“嗯……”阮玉拿伞的手颤动着，好像明白了什么，眼中泛起光，那光似对新生的喜悦，似对陈旧的告别，似对光芒的震撼，朝着少年笑了笑，笑中带了点感激还有丝不易察觉的爱…但低着眸子的少年还是错过了。
百草山上，阮玉采了几朵野雏菊放入怀中又采了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递给李肆：“多谢少侠一路向送，这朵花便送给少侠吧。”
而从刚才的情绪里回过来的李肆看到花后受宠若惊：“这没什么，这花很美，多谢姑娘了。”
看着也没什么事了，李肆提议回程，阮玉看着他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要短，速度比上山的速度要快，温度比上山的温度要冷。
阮玉走着走着，脚步慢了起来，最终停在了一棵桂花树旁。
身边的树一排一排的往后走，景色在不知不觉中变化，世间的光怪陆离仿佛一场梦，只不过现在快要苏醒。
阮玉站在李肆的身后，望着他高大的背影，脑中想的竟是少年温暖的微笑。阮玉微微张着嘴，平生第一次声音这么难以发出：“再…见…”或是再不能相见……
李肆猛地一顿，耳边微弱的声音勾着他忍不住回头看，这才惊觉身边的女子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，在四处搜找时又发现四周的不同。
不等李肆思考，胸口的灼烧感就让他自顾不暇，急忙掏出了怀中的花。
只见那平平无奇的花儿不断的萎缩，仿佛有炽热的火焰在吸取它的养分，花被烧成灰烬随风飞舞如大梦初醒般重新回到自然的怀抱……
在这时，李肆像是忘记了掌心的灼烧感，他死死盯着这朵在生命尽头还在随风舞动的花儿。
一瞬间，多少回忆涌入心中……
在李肆从幻境出来之后，心中清明了不少，不再如少年般冲动，又还是没有改变一样心中依然热烈、美好。
可能这就是“道”吧，多少剑客梦寐以求的东西，在得到之后心里却满是不过如此…李肆牵了牵嘴角，嘲弄着别人的前赴后继，嘲笑着自己过去的满心期待。而那江南女子也只能永远的存在于他的心中，少年的心之所向怎能轻易放下呢？
唉，最终还是和师父一样，一人一剑，仗行天涯…李肆看着刚升起的太阳，感受着清晨的清新，肆意大笑，毕竟他起码比他师父好，还有雨在心中下，还有人在心中放。
后面发上了什么，阮玉没有再看，毕竟山神和山是绑定的，再怎么被重新激起心中的死水也还是不能一起，何必自讨苦吃，一个人哀伤呢？不过，这世间也没有那么糟糕，美好的温暖的人还是有的……真好。这么一想，时间也不是那么难熬了。阮玉一只手撑在桌上，趴坐在桌前，另一只手消遣的拨动清泉，着似满不在乎般想着。
一滴两滴三四滴，应该是下小雨了吧，不然泉水怎会激起浪花？光落在阮玉的脸上，泪光晶莹……
再见啦！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求道是场试炼，不管是于求道人还是守道人，如果连守道人都不信道的话，那也不可能求得了道了。
就是因为一个短视频的灵感，第一次写着吗长，如果不好，见谅～